精心導演的一場騙局,它是在充分研究了農民心理的基礎上,構筑了一道極具誘惑力的欺騙模式,這種誘餌式的營銷模式極具殺傷力,很多農民剛開始并不是就想買他們的肥料,可好奇心害死人啊!沒辦法,農資忽悠團的行騙手法屢試不爽,并且也在不斷地演變,和電信詐騙一樣不斷地升級,令農民朋友防不勝防。現在,就來看看農資忽悠團的行騙套路。
銷模式現場“洗腦”
有記者調研了解到,在一次玉米專用肥的忽悠現場,“講課”伊始,“講師”首先解釋稱,公司之所以采取這種“直銷模式”,是為了節省廣告費用,給廣大農民讓利。在隨后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又多次宣稱,“玉米專用肥”是一種科技含量極高的“測土配方
復合肥”,具有“不怕淋、不怕曬、不流失、全吸收、全營養”等特點。他還明確承諾,使用此種肥料能使玉米畝產達到1300斤至1500斤,高的甚至達到2000斤。如果因肥料質量問題造成減產,廠方將包賠損失。
“講課”最后,該“講師”還現場演示了一個實驗:只見他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包白色粉末倒入盛滿水的透明玻璃杯中,不一會,液態的水隨即變成果凍狀。他解釋稱,之所以發生這種化學反應,是因為“玉米專用肥”中含有一種特有成分,能夠保水保墑,即使多月不下雨莊稼也不受旱。
面對眼見的“事實”,不少農民很是興奮。“講課”一結束,許多人隨即下樓簽訂購買合同。
在辦公樓后面的大院里,記者看到,十多名工人正熱火朝天地忙活著,長滿鐵銹的機器不停轉動。一位工人說,廠里每年只有夏秋兩個生產季,其余時間基本不開工。每天能賣出去50多噸,主要都銷往全縣各鄉村,生意非常好。
行騙流程環環相扣
一位此前曾和“忽悠團”深度合作過的肥料企業負責人姚軍(化名)透露,“講師”堪稱“忽悠團”的關鍵人物。這些人通常也是農民,30歲左右,高中文憑。雖然只掌握了皮毛農技知識,但往往冠以“農業部專家”“農業大學教授”等名頭,最低的也要自稱為廠家“技術顧問”。
“講課時聲音洪亮抑揚頓挫,帶有很強的感染力,而且說的都是農民常見的身邊事,比如什么辛苦打藥磨破了肩膀、零售店為了賺錢而壞了良心等等,不動聲色就把推銷的產品給帶出來了。”姚軍說。
一位從業多年的曹姓“講師”告訴記者,授課分為小課和大課,小課進村講,在大隊部或村室,來的人相對較少;大課多集中到肥料廠家的會議室,有時還在縣城的一些地方租用場地,聽課規模能達到幾百人。一個課時不超過2小時,授課結束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會購買。
“我光講大課已經有十多年,
化肥廠、縣委黨校、農業局辦公樓里都講過。‘講師’啥都得懂,比如肥料養分、作物生長特性什么的。還要隨機應變,能抓住農民心理。”老曹說,“以前講課光靠嘴,現在為了讓農民相信,還得做演示實驗,為此我專門買了全套設備,投影儀、便攜電腦都有。”
寧陵縣一家肥料廠銷售經理胡可指出,在每個“忽悠團”的組織架構中,以“講師”為紐帶,向上有位幕后組織者,向下則是數十名業務員。幕后組織者也叫操盤手,“忽悠團”行動前,先由操盤手考察好地點,包括和農資廠家談判對接,這叫“踩盤子”。等相關事項敲定后,業務員再進村組織農民進廠參觀,緊接著才是“講師”出馬。
“有的操盤手自己也是‘講師’。作為核心角色,各環節最后的利益分成都由他說了算。”胡可說,“由于整個流程設計環環相扣,比如請客吃飯的同時,就有人登記各家要多少農資,這邊吃完送你回家,后邊送肥料的車子也跟著過來了,讓你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
利益鏈上各取所需
在一次完整的“忽悠團”行動中,合作的農資廠家要掙錢,請農民吃飯、車接車送需要成本,那么“忽悠團”最終是如何獲利的呢?老曹以作操盤手的經歷跟記者里里外外算了一筆賬。
以80斤的袋裝玉米肥為例,通常市場零售價在120元/袋。“我從廠里以1800元/噸的批發價拿貨,算下來也就72元/袋。搭配玉米
種子后,我的‘套餐肥’賣到140元/袋,贈送的種子對農民講是50元一包,其實批發回來也就18元。這樣扣除種子成本、業務員提成以及其他各種開銷,每袋肥料我最低可以掙10來塊錢。但在農民看來,除去種子錢后每袋肥料只花了90元,自然認為很劃算。”
記者調查發現,驅動“忽悠團”四面出擊、到處行騙的,恰是此間潛藏的巨大“利潤空間”。事實上,在嚴密組織鏈條上的每個環節,都能從中不同程度獲得分肥,唯有農民是最終的利益受損方。
有業內人士介紹,通常每銷售一袋肥料,“講師”獲利5元,操盤手10元。因為要承擔請客送禮、農資運輸、人員住宿等成本開支,業務員每袋可提成30元。
胡可表示,乍看之下,這點錢不算什么,可由于推銷量大,時間集中,綜合算下來也稱得上是暴利。“一個農忙季最多個把月,通常‘老板’(操盤手)可以掙10來萬元,‘講師’8到9萬元,業務員3到4萬元。曾經有個‘老板’親口告訴我,在地廣人稀的東北,半月時間就掙了上百萬元”。
干了15年操盤手的老吳告訴記者,因為不用做廣告,銷售效果立竿見影,很多中小規模肥料企業都有過和“忽悠團”合作的經歷。“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一個投資50萬到100萬元之間的小型肥料廠,如果跟我的團隊合作,保證當年就能收回投資。”他說。
姚軍說,這些年,不少參與搞過“忽悠團”的都發了財,“老家蓋上了樓房,還買了小車,通常價位在15萬元左右。因為來錢快,有的孩子輟學后,也被帶出去從事這一行當”。
監管乏力以至“放水養魚”
在低風險、高回報的“行業前景”吸引下,從業人員越來越多,活動范圍也越來越大。但由于流動作業、手法隱蔽,目前“忽悠團”的危害尚未引起有關部門足夠重視。
接受采訪時,老曹和老吳分別從甘肅和安徽兩地考察完業務回來。老吳介紹,河南的農忙主要在夏秋兩季,前后加起來做業務的時間也就兩個多月。因為從業人員越來越多,這幾年大家開始向省外發展。“河南的小麥種完了就往南方走,就我知道的,可以到山東煙臺賣果樹肥,也有的甚至跑到新疆賣棉花肥”。
老曹則表示,入行十多年來,幾乎走遍了全國各地。南到云貴,北到黑吉遼,中部的安徽、河北等地都開展過業務。“從我2000年入行至今,帶的‘講師’級徒弟有五六十人,剛開始是河南人干,現在外省也有我們發展的業務員。大家跟著農事走,一年四季不閑著”。
經過多年發展,“忽悠團”在操作手法上也有所演變和創新,比如從以前的只賣一種農資變為多種產品相互搭配,進行買一贈一的套餐式推銷,或者從單純售假變為暗地里偷減含量,由此變得更加隱蔽,更具有欺騙性。
記者還注意到,“忽悠團”之所以四處行騙屢試不爽,相關部門監管乏力乃至故意“放水養魚”,也是重要原因。
老曹透露,每到一地開展業務時,難免有人打電話舉報。“工商局、農業局、質監局一行動,請客吃飯是免不了的,吃罷喝罷,多少還得拿幾個。不擺平他們,下面的活沒法干。”他說。
業內人士呼吁,由于農民分散經營,維權成本高,加上農業生產周期長、發生事故后難認定,愈演愈烈的“忽悠團”現象亟待引起各方重視,從源頭上嚴查清理。如果任其發展,不但擾亂了農資市場的正常秩序,傷害了廣大農民的利益,長此下去還可能給糧食安全埋下隱患。
全國有無數家化肥企業,總有那么一些企業,不把心思用在提高肥料質量上,而是挖空心思設騙局,賺黑心錢,農民朋友只有提高警惕,不貪便宜,才能保護自己,不上當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