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個月的時間里,全球農化領域出現了三宗大型并購,行業面臨洗牌。美國是最主要的農產品市場之一,監管機構關注行業格局變化,其目光還聚焦在中國國有企業進入之后,對美國種子和農藥市場價格以及國家安全的影響。
9月20日,美國參議院司法委員會(U.S. Senate Judiciary Committee)召開關于“美國種業和農化市場的合并與競爭”主題聽證會,來自陶氏化學、杜邦先鋒、先正達、拜耳、孟山都的代表與多位參議員,以及美國反壟斷協會、美國農民聯盟等機構的代表進行辯論。這三宗交易正在等待美國司法部(Department of Justice)、聯邦貿易委員會(Federal Trade Commission)、參議院司法委員會及反壟斷分委會的決定。
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Chuck Grassley指出,當前,全球的農產品市場正在經歷低迷周期,美國的許多農民面臨著農產品收入低于成本的情況。除了陶氏合并杜邦、拜耳收購孟山都、中國化工收購先正達之外,兩家加拿大公司Potash Corp.和Agrium已經宣布合并,他們將組建世界最大的鉀肥公司。
“對我而言,這些巨頭的合并潮,就像一場海嘯。”Chuck Grassley說。他表示,擔心巨頭合并之后,會引致種子和農藥產品垂直壟斷后提升價格、削弱競爭和創新。
美國農民聯盟(National Farmers Union)主席Roger Johnson在聽證會上表示:三宗并購交易后,組建的公司將占據美國玉米種子市場份額的80%、全球農藥市場份額的70%,“這將導致農民的選擇更少、產品價格更高,以及更少的創新和研發!
對于加劇美國市場壟斷的質疑,主要集中在陶氏和杜邦、拜耳和孟山都這四家公司。因為這四家公司在種子和農藥方面都有較強基礎,業務領域有重合,合并后會加劇垂直壟斷。對此,公司代表回應稱,合并有利于加強業務協同、降低成本,也有助于增加研發投入。
先正達CEO Erik Fyrwald在陳述中稱,先正達是農業公司,中國化工是一家化學公司,兩家企業間沒有競爭,中國化工的子公司安道麥雖然也在美國銷售農用化學品,但他們的產品是非專利產品,也不給農民提供附加服務,先正達的產品有更高的研發投資,并且提供附加服務,兩家公司不同的商業模式決定了不同的客戶群。CEO Erik Fyrwald表示:安道麥和先正達的業務重疊很小,植保產品銷售額只占美國市場的1%。
但是,中國國有企業的身份,是參議員們和協會人士向先正達發出質詢的焦點。Roger Johnson認為,中國化工是國有企業,也不是上市公司,不受美國法律法規的監管,這對其他受監管企業不公平,并且可能會會出現中國公司控制先正達在美國的研發和經營活動,出現對中國農民和消費者有利、對美國農民和消費者不利的情況。
多位參議員亦擔心,中國的轉基因種子審批政策不透明,中國政府可能會較快的批準先正達在中國銷售轉基因種子,而放慢其他競爭性公司的速度,或者以優惠條件將轉基因種子技術轉讓給中國其他公司。
對此Erik Fyrwald強調,“唯一改變的只是先正達的股東,中國化工只是長期財務投資人!毕日_被收購后仍保持獨立運營,在美國的戰略、管理、人員和文化不會改變,無論是在美國還是歐洲,都是受到當地法律法規的監管。此外,他還認為,由于先正達的產品在進入中國以外的市場時,也會與其他競爭公司一同接受審批,這能反過來加強中國行政審批的透明度和效率。
在聽證會接近尾聲的時候,一位參議院反復問詢Erik Fyrwald:“當先正達被美國消費者或者農民起訴時,是否能保證不會向中國化工尋求幫助,使用外國主權豁免(Foreign Sovereign Immunities Act)?”Erik Fyrwald在追問中回答稱“先正達不會提起豁免要求(Syngenta will not raise the defence)”,并再次強調中國化工作為財務投資人的屬性。
國家主權豁免是國際公法內容之一,體現國家主權獨立性。實踐中一般表現為國家的行為及其財產或免受他國管轄。除非一國表示放棄該權利,另一個國家不可對其財產加以扣押或執行。
就在一年之前,全球農化和種業領域還保持著“六巨頭”(the Big Six)的格局:孟山都、先正達、拜耳、陶氏化學、杜邦先鋒和巴斯夫等六家公司位列前茅,其中孟山都和杜邦先鋒在種業領域享有優勢,先正達和拜耳的農化業務分別是一、二名,陶氏和巴斯夫的強項則是在特種化學。從2015年開始,“六巨頭”之間頻繁進行兩兩互動,尋求并購機會。各家訴求基本一致,即尋求協同效應降低成本、實現種業和農化的互補。
就在“六巨頭”并購亂戰之際,中國化工作為“闖入者”,于今年2月以430億美元的全現金報價宣布收購先正達。這是繼2015年12月陶氏和杜邦之后的第二樁大并購。9月,孟山都正式宣布接受拜耳的660億美元全現金收購要約。至此,“六巨頭”之間的并購格局暫告一段落,僅剩巴斯夫未卷入并購浪潮中。
8月22日,中國化工收購先正達的交易獲得美國外資投資委員會(CFIUS)放行,這一度被行業人士認為是收購克服了交易的最大障礙。但這并不意味著美國監管部門結束審查。就在此次聽證會上,Grassley在開場時表示,“中國化工拒絕了此次聽證會的邀請,對此我表示很遺憾”。
據道瓊斯的報道,中國化工的新聞發言人對此回應稱,之所以讓先正達代表兩家公司出席,主要因為中國化工不是全球種子和農藥業務最領先的公司之一,所以雙方不是競爭對手間的并購,這與陶氏和杜邦的合并規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