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蘿卜兩頭切”,是近期化肥企業中頗為流行的一句話。意思是說,化肥企業生產所需的原料(主要是煤)市場已完全放開,可以隨行就市不斷提價,而化肥產品(主要是尿素)卻一直受到國家最高出廠限價約束,無法根據市場供求狀況和成本變化情況自行調節。化肥生產企業就好比一塊蘿卜,前端被原料供應商狠“切”了一塊,后頭又讓國家限價政策剁去一截,因而兩頭受擠,倍受煎熬。
“從去年11月開始,我們的化肥裝置就一直‘餓’著肚子,目前日供氣量只有48萬立方米,僅相當于120萬立方米實際需求量的40%,整個合成氨裝置只能勉強維持40%~50%的低負荷運行。原本1760噸/日的尿素產量,現在只有200噸。單位產品能耗和成本增加,企業損失慘重。”河南濮陽中原大化集團銷售部經理郭全普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顯得十分焦慮。
郭經理說,自2005年以來,每年11月至次年3月,中原大化的供氣量均不能滿足生產需求,今年尤甚。按照國家核定的指標,中原大化每年應該有2.6億立方米的計劃內供氣量,但實際供給量只有1億多立方米。巨大的供氣缺口,迫使企業要么降負荷生產,要么購買高價氣。僅供氣不足一項,每年給企業帶來的損失達上千萬元。
“但作為全國和河南省大型重點化肥企業,我們還要不折不扣地執行1725元/噸的尿素最高出廠限價,這不是‘一個蘿卜兩頭切’是什么?再這樣下去,企業非垮掉不可。如果化肥企業都虧了、賠了,連維持正常運轉的能力都沒了,誰來為廣大農民提供優質可靠的肥料?三農問題又如何解決?”郭經理激動地說。
“我們雖無原料供應之虞,但在成本激增、尿素出廠限價與出口限制政策共同夾擊下,日子照樣不好過。”山西豐喜肥業(集團)股份公司營銷管理部副部長侯一同樣用“一個蘿卜兩頭切”來形容企業目前的處境。他說,一方面,受尿素出口關稅上調、出廠限價政策、運輸困難等多種因素影響,元月份以來,國內尿素出口明顯減少,價格受到抑制,目前大型企業尿素出廠價一律不敢越過1725元/噸的紅線,中小化肥企業的尿素出廠價大多在1750元/噸~1800元/噸之間,較去年第四季度下跌了100~150元/噸,80%以上的企業已無利可圖。另一方面,受成品油漲價、華北五省區聯合公路治超、以及前期惡劣天氣影響,今年以來,企業運輸費用大幅增加。以豐喜公司為例,去年第四季度,從晉城到運城(企業所在地)的煤炭運價為280元/噸,而目前已漲至360元/噸,上漲了80元/噸。與此同時,受山西省政府從今年起啟征 “礦山環保恢復治理保證金”和“煤礦轉產發展資金”的影響,晉城無煙塊煤在去年大漲了50多元/噸的基礎上,今年又上漲了50元/噸,到廠價已超過860元/噸,僅此兩項,就使噸尿素成本增加了150多元。
“一邊受限價銷售與限制出口政策影響,化肥價格被人為控制;一邊是原料、人力、運輸費用增加導致企業生產成本剛性增加。化肥企業這種‘一個蘿卜兩頭切’的處境什么時候才能結束?”侯一問道。
受限價約束的大中型化肥企業不滿意,小化肥企業同樣有牢騷。西安市臨潼區天成化工有限公司總經理余元軍近日給記者打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我們快要撐不下去了。”
據余元軍反映,為限制化肥價格上漲,陜西省日前在對省內兩家大型企業化肥限價銷售的同時,根據企業成本增加和限價損益情況,分別給予兩家企業150元/噸和300元/噸的價格補貼。表面上看,這一舉措仿佛與小化肥企業無關。但實際情況是,由于這兩家大型企業的化肥在當地市場占有率較高,對省內化肥價格具有決定性影響,政府對這兩家企業的化肥限價銷售后,相當于降低了省內化肥整體價格水平,小化肥企業的產品價格難以隨成本增加而上漲。以天成公司為例,公司所用寧夏無煙煤到廠價已高達930~980元/噸,比去年同期上漲了350多元/噸,入爐價則上漲了500元/噸(扣除煤炭運輸過程的損失、雜質、粉煤低價變賣損失)。算上動力煤、勞動力、安全環保費用增加部分,噸氨成本比去年至少增加600元,分攤到碳酸氫銨產品上,每噸碳銨成本凈增120元。目前,四川、湖南、湖北等地碳銨出廠價普遍在580元/噸以上,有的甚至超過600元/噸,但由于陜西省對兩家大型化肥企業尿素出廠限價為1650元/噸,較國家規定的1725元/噸最高出廠價還低75元/噸,壓制本省化肥總體價格水平,導致全省碳銨出廠價普遍只有530~540元/噸,12家小氮肥企業因此虧損40多元/噸 ,個別企業甚至眼看著農民急著用肥,但自己已無力承受巨額虧損而不得不停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