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華北大平原的北方某縣素有“銀棉之鄉”美稱,棉花種植面積達60多萬畝,柔軟的棉花讓棉農們的腰包鼓了起來。但進入上世紀90年代,棉鈴蟲大暴發徹底擊碎了棉農的“發財夢”,打那之后,棉花在該縣消失了若干年。
上世紀末,抗蟲棉出現了,這得益于轉基因成果的規模化應用。有了抗蟲棉,人們又陸續開始了棉花種植。當時人們議論的最多的就是轉基因棉抗蟲嗎?開始時,抗蟲棉表現確實身手不凡:蟲害小了,農藥用量少了,產量和效益也提高了。棉農的積極性再次被調動起來了。
隨著時間的延伸,抗蟲棉的表現就沒有當初那樣有效了。它有天生的弱點:苗期病害多,需要及時打藥防治。也就是說,棉苗一出來就和農藥結下了不解之緣。另外,抗蟲棉易患枯黃萎病,死苗、爛根比較嚴重,而且很難治愈,只能防治,需要噴施壯苗、助扎根的藥劑?瓜x棉對蚜蟲不抗,還得打藥防治蚜蟲。目前農藥市場上,圍繞棉花種植的藥劑種類繁多、數不勝數。農藥商們在棉農身上賺足了錢。
噴施農藥的時間間隔約3~5天,每噴霧器裝滿可達40斤,內含30~50毫升不同種類的農藥原液,一畝地一次至少噴兩桶。也就是說,科學家向抗蟲棉轉移的某種基因可能有效地抵抗了某種目標“害”蟲,但對于增加的其他蟲子們就無能為力了,農民們還得回過頭來借助劇毒農藥。是否還需要轉移更多的基因?蟲子們“嚴陣以待”。
一旦棉株長出“蚊子嘴”(棉桃幼期),就得著重防治棉鈴蟲。該蟲在生長季節能發生3~5代,越是后期的棉鈴蟲越難治。今天的棉鈴蟲已不是從前的棉鈴蟲了,它們的危害性大大增強了。好像蟲子們有意捉弄人類似的,專使蕾鈴脫落。為了增產增效,棉農們不得不借助“座桃王”、“整枝打杈”等藥劑防治棉鈴脫落,噴施“棉桃膨大素”等使棉花多吐絮。
除棉鈴蟲肆意危害外,近年來還出現了一些未知名的蟲子。三四年前出現了一種類似盲春象的硬殼蟲子,甚是了得,所到之處,蕾鈴幾無幸免地脫落,致使棉花嚴重減產,棉農們稱它們為綠盲春象。有的四肢細長,形體比蒼蠅還瘦弱,危害性也是“大大的厲害”。
目前的農田是充滿了殺機的“屠場”,農藥、除草劑大量使用。但是,不幸的是,害蟲和雜草們越治越多,藥物濃度越來越大。昆蟲們在人類制造的殺蟲劑誘導下迅速進化:長出了很厚的蠟質層;消化系統可產生降解農藥的酶,抗藥性越來越強。另外,蟲子的進化速度遠大于農藥研制的速度,一般殺蟲劑很難將成蟲殺死。雖是抗蟲棉,葉片上也分布著許多被蟲子蠶食的缺口。
棉桃到8月中下旬就陸續開放了,此時才基本停止打藥。棉花產量一般為500~600斤/畝,價格2.5~3元/斤。每畝肥料需230元、農膜34元、農藥300元、轉基因種子70元、整地100元?鄢陨铣杀,每畝地經濟效益516~1066元之間。這可是全年的收入,因為棉花只能種一季。
給棉花不停地打藥帶來的環境污染是嚴重的。稀釋農藥大多用灌溉井中的水,在提水、加藥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將農藥泄漏到地下水中,進而影響附近居民的身體健康。在現場調查時,我們發現,每個井附近都可見大量的農藥瓶、藥劑包裝袋等。
與上述滅殺棉蟲和“餓”死(轉基因抗蟲)昆蟲做法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河北棗強農民金安磊的有機種植試驗耐人尋味。他采取與昆蟲甚至麻雀和平相處的做法,堅持不使用化肥、不噴農藥,更不用轉基因,采取傳統的有機種植。六七年平靜地過去了,土地讓他保養得能感覺出彈性來,蟲剌蛄、蚯蚓都回來了。2004年,罕見的災年讓安金磊的40畝棉田成了明星:無機種植的棉花大減產,而他種的棉花大豐收。中國農業科學院棉花研究所專家親自驅車前來參觀。在事實面前,專家也無語了。
棉花是我們穿衣的主要來源,也是重要的工業原料,棉籽還可榨油。但是,我們是否為了穿得暖,就需要將環境污染掉?既然轉了基因,但棉花在生產的過程中還需要施加大量農藥,就是雪上加霜了。無論采取什么樣的措施,保護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和可持續利用土地資源才是我們追求的長期目標。
(李彩虹為山東農業大學碩士研究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