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橋公司董事長王澤群訪談錄
據王澤群介紹,上世紀90年代末期至本世紀初,國際硫磺廠商特別是加拿大、中東地區的硫磺廠商看好中國巨大的硫酸需求市場,便以低價策略甚至低于海運費的價格將硫磺進口到中國,以刺激中國硫磺需求。在當時不足30美元(到岸噸價,下同)低價的誘惑下,國內硫鐵礦制酸裝置紛紛改為硫磺制酸,導致國內對進口硫磺需求猛增。1997年,中國進口硫磺量只有94萬噸, 2002年即達到409萬噸,五年翻了兩番多;硫磺制酸的產量已占硫酸總產量的36.4%,并已嚴重沖擊了國內硫鐵礦制酸和冶煉煙酸行業。在成功完成對中國市場控制之后,國際硫磺廠商開始牟取暴利。2002年初進口硫磺價格僅為37美元,到年底漲至51.84美元,增長40%;2003年3月更猛漲到90 美元,增長73.6%。漲幅之高,漲速之快,令人咋舌。此時采用硫磺制硫酸的原料成本約為220元,已遠高于同期國內硫鐵礦制硫酸的原料成本。依賴進口硫磺為原料的危機開始爆發,中國華東、西南地區大部分硫磺制酸裝置處于停產、半停產,一些廠家被迫改回硫鐵礦制酸或采購冶煉煙氣酸。
從2004 年開始,受出口拉動和國內需求影響,中國磷復肥及其他用酸行業進入快速發展期,硫酸的表觀消費量較快增長,中國硫酸工業進入新一輪發展黃金期。新的硫酸生產裝置紛紛上馬,尤以硫磺制酸裝置為甚,華東、西南地區動輒60萬噸、100萬噸產能的硫磺制酸裝置屢見不鮮。中國市場的巨大需求,使國際硫磺廠商一再提高硫磺到岸價格。2007年3月為120美元,12月份突破500美元,2008年1月破600美元,3月達710美元,到6月份逼近800美元。中國硫磺制酸原料成本近2000元。硫酸價格的大幅攀升,拉動了磷復肥價格的上漲,去年下半年磷酸二銨的價格競上漲至近5000元,大大地超出了廣大農民的承受能力。2008年政府免征硫磺進口環節17%的增值稅,才使硫磺制酸企業受高價硫磺的壓力得以部分緩解。
受下半年世界市場需求驟降的影響,硫磺需求隨之銳減。國外廠商為維持其生產平衡,維護中國對硫磺的依賴,再次調低硫磺價格,到2008年11月份進口硫磺價格降至50美元,不足6月份價格的 7%。這一波價格的變化,硫磺(硫酸)的暴利可想而知。國際硫磺價格的大幅跳水,也影響到硫酸價格,王澤群副理事長介紹,今年前4個月,中國進口硫酸 114萬噸,是去年全年進口量的63%,絕大部分為日本和韓國的冶煉煙氣酸,到岸價為3~10美元。而煙氣酸在日本、韓國國內售價一般為30~50美元;日韓的硫酸運到中國,僅海運費一項就需要15~18美元。因日韓國內硫酸的使用量極少,他們將其低價銷往中國,是把中國變成了日韓煙氣酸的消納場。更重要的是,硫磺和硫酸進口的失控對國內硫鐵礦、煙氣制酸及相關產業造成了嚴重的損害。
在談到無序進口硫產品對中國相關行業造成損害時,王澤群總結了以下三點:一是危害了農業發展。目前中國硫酸73%用于磷復肥生產,因此,硫鐵礦、硫磺、硫酸、冶煉酸行業的發展狀況,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農業的健康發展。因此必須從糧食安全的戰略高度,重視和解決無序進口硫產品的危害問題。二是硫產品進口依存度過高,喪失了市場調控權。2008年中國進口硫資源超過 1163萬噸,已占全球硫消費總量的53%以上。其中進口硫磺841萬噸,占世界硫磺貿易量的1/3左右。今年上半年因硫產品進口價格降幅較大,國內進口量仍有較大幅度的增加。中國硫資源過高的進口依存度,就為外商控制向中國進口硫資源價格創造了條件。三是給國內硫鐵礦、硫磺、硫酸和有色冶煉產業帶來嚴重沖擊,危害了這些產業的自主健康發展。經過幾十年的建設,中國已形成了較大規模的硫鐵礦產業,硫鐵礦產能達1600萬噸左右,硫鐵礦制酸裝置能力達到 1700萬噸;石油和天然氣產業副產硫磺已達200萬噸,有色金屬冶煉行業副產酸也達到1400萬噸,并都將逐年增長。在進口硫資源無序進口的沖擊下,中國這么龐大的產業備受威脅。
作為中國最大硫鐵礦企業之一的銅陵化工集團新橋礦業有限公司的董事長王澤群提出如下建議:一是發展國內硫產業,大幅降低硫的進口依存度。據專家預測,中國今后幾年硫酸的表觀消費量會維持在5000萬~6000萬噸之間,據統計,利用國產原料硫酸的產量已達4000萬噸左右,預計川東普光氣田2010年前后可新增硫磺400萬噸,西南地區等地發現數處大型硫鐵礦床,石油、天然氣副產硫磺將會逐年增多。因此,總體上看,中國硫資源基本能夠滿足需求。當務之急是穩定發展硫鐵礦行業,實施行業整合,形成若干礦業集團,加大硫鐵礦特別是低品位礦石的綜合利用力度。需要重點強調的是,充分利用好國內的硫資源,既可達到充分利用國內的資源和能源,又能達到保護環境的目的,是節能減排、一舉多得的工業發展道路。二是強化憂患意識,審慎建設進口硫磺制酸裝置。三是繼續依法維權,對國外硫說“不”。國外硫資源對中國的傾銷已即成事實,各相關企業應繼續配合行業協會,根據WTO規則和中國法規,建議中國政府向相關國家提起反傾銷、反補貼或保障措施調查,保護中國企業權益,維護中國尊嚴。四是及時制定相關政策,保護國內產業。國際貿易中采取設立和調整關稅,建立安全和技術標準等保護措施,符合WTO規則,關鍵是要反應迅速,措施有力。同時要加快建立集中采購機制,增強話語權。國內硫磺制酸業界必須加強團結,精誠合作,共同維護共同的正當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