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貴州宏福實業開發有限總公司總經理王江平
記者:王總,您好!當前循環經濟問題是大家普遍關注的熱點。您認為,作為磷肥企業應當怎樣理解循環經濟的概念?
王江平:當前,我國用循環經濟理念轉變工業增長方式,在行業內引起關注。循環經濟的基本思路是減量化、循環化和資源化的3R原則,它的目標就是實現物質利用效率的最大化。它分為三個層面,一是企業層面,二是區域層面,三是最高的社會層面。循環經濟只有超越企業層面,發展到區域層面和社會層面,才能得到更大的發展,發揮更大的效率。但是,要達到區域層面和社會層面,企業的參與非常重要,只有將企業層面的循環經濟基礎夯實好,才能實現區域經濟和社會經濟的發展。反之,沒有企業層面的循環經濟不能叫做真正的循環經濟,只有企業積極參與,并形成強大的循環經濟方式,整個循環經濟的實踐活動才能成為現實。
記者:對于循環經濟,您認為企業應當如何超越企業層面,在區域層面和社會層面承擔一些責任?宏福公司是如何做的呢?
王江平:區域層面和社會層面的循環概念超出了企業范疇。但是,作為一個大型的磷復肥企業,在一定的區域內,發揮一定程度的循環經濟核心作用很有意義。比如說,國有企業要反哺社會,承擔一些減輕地方經濟的責任,大型國有企業可以以自己為核心,在區域內承擔部分循環經濟共生耦合方面的工作。
大家知道,宏福公司在磷復肥行業的無硅酸無水回收氟化氫工作中,與當地政府有12個配套項目,宏福公司將這些項目全部給了地方政府。通過這種方式,宏福公司不僅獲得所需要的資源,同時也獲得了地方政府對宏福公司的理解和支持,使招商引資工作開展非常容易。就是說,作為一個大型國有企業,完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承擔一些區域的循環經濟工作。
記者:循環經濟在企業層面都有哪些主要特征?企業在發展循環經濟的過程中,應當注意哪些問題?
王江平:循環經濟在企業層面有兩個主要特征。一是以延長產業鏈為特征的循環經濟;包括產業上游產生的物品以及上游產品的廢料成為下游產品的原料等方式,實現產業鏈延伸。其次,是依托提高產品附加值,實現物質價值的最大化。延長產業鏈是化工行業非常熟悉的一種方式,很多化工企業在循環經濟進入人們的視野以前,就已經開始了這方面的工作。
對于化工行業來說,循環經濟關鍵是度的問題不好掌握。作為企業,并不是產業鏈延伸得越長越好,相反,如果出現不經濟的產業要素組合,企業的競爭力反而還會降低。我們有很多這樣的例子,比如生產面粉的企業,做面粉,做燴面,最后甚至做到“娃哈哈”飲用水,這樣的產業鏈就太長了。企業要明白,產業鏈靠社會分工來實現,只有掌握了延伸的度,企業才能真正實現產業鏈的延伸,企業實力才能得到增強。
此外,循環經濟發展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多聯產,二是循環化,三是梯級化,而它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以產業的共生關系為基礎。只有依靠“原子經濟理論”和“熱力學第一定律”,使物質與能量實現了梯級利用,循環才成為可能。
“熱力學第一定律”是說世界上的物質天生就有一種趨向,就是從無序到有序,這是一種自然規律。但是,在化工行業中,往往把一些無序的東西變成有序,讓無形的價值最大化,卻忽視了一點,那就是合理地利用物質從自然的無序到有序這個過程。我們利用較多的是對能量的梯級利用,但是對物質能量的梯級利用往往忽視掉了。實際上,循環經濟所追求的就是原子效能的最大化,效能一種是效力,一種是它本身蘊涵的能量,這是需要關注的一點。
記者:我們知道,共生關系可以拓寬產業的發展幅,通過多產業的共生耦合,還可以實現物質和能量的梯級利用,這種理念在我國的磷化工業中是否適用?
王江平:利用共生耦合實現梯級利用,這在我們的磷化工中有很多適用的例子。比如,在物料的加工過程中,將純緘融化,再與磷酸反應生產物料。純堿在生產過程中是一個液態的過程,也是一個煅燒的過程,就是說,我們把它干燥了再去溶解,兩次的能量都浪費掉了。復合肥行業也有這種情況,磷酸一銨原本也是料漿,我們耗費能量干燥后,運到復合肥廠,又重新稀釋,噴漿造粒生產復合肥。這些都是反復耗費能量的過程,并沒有實現產業的共生耦合。我認為,如果考慮到產業之間的這種共生耦合關系,就可以減少很多無謂的能量浪費,實現真正的循環經濟。
記者:王總,請您從循環經濟的角度出發,談談當前磷化工面臨的主要問題。
王江平:我認為,我國磷化工行業面臨三個方面的主要問題。首先是磷復肥產業布局不合理,不合理在礦-酸-肥-化的產業布局長期以來沒有得到重視,使磷復肥企業發展進入合理模式的還非常少,真正做到礦—酸—肥—化結合,特別是與冶煉酸結合的企業更少。
宏福公司去年和甘肅一家公司合作的項目被當作是一個礦—酸—肥—化成功結合的例子,是我國磷肥行業發展很有意義的一個方向,我認為很值得行業內推崇。
其次,在我國的磷化工業存在“南磷北調”的同時,還存在不合理的“南氮北調”現象。中國的磷資源主要分布在云南、貴州、湖北、四川等四個省,而需要磷資源的地區主要在東北和華中地區,也就是要“南磷北調”。但是,更為不合理的是同時還必須“南氮北調”。新疆、西北、內蒙的煤炭、石油和天然氣等資源非常豐富,氮元素成本很低。但是,為了運輸磷資源,實質上也將北方不需要的氮元素千里迢迢從云、貴運過去,運輸成本很高,這說明產品結構有問題。
對于目前運輸的主要產品磷酸二銨來說,運輸重鈣相對比較劃算,因為它含的氮元素很少,磷占到46-48%。但是,重鈣產品的配偶性不好使它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發展,原因是它的外表游離酸比較高。如果能用銨將其表面的游離酸中和掉,形成一個“低氮高磷”的銨化重鈣產品,那么長期以來的“南氮北調”問題就可以得到解決。
還有,目前我國磷化工對硫酸法萃取磷礦工藝的過分依賴,使磷復肥成本受制于硫磺壟斷“寡頭”。我認為,我國的硫磺使用單位沒有形成“拳頭”、各自經營是一方面,也有硫磺“寡頭”在里面的興風作浪,特別是從技術層面來講,長期以來我國過分依賴于“硫酸法萃取工藝”也是一個重要原因。目前,天脊集團的硝酸提取工藝比較好,但是沒有很好的消化、吸收和推廣。我們想象一下,如果硝酸法提取工藝有所突破,就可以減少我國磷肥行業對硫磺的依賴。把煤炭轉化成硝酸,由硝酸和磷礦萃取結合,磷石膏問題也可以得到解決。硝酸鈣回收做肥料也很好,還可以從技術上解決磷石膏和硫磺的問題。作為磷化工行業人士來說,應該好好地琢磨琢磨。
總的來說,目前我們循環經濟的層次還很低。從梯級角度講,利用率還很低;從能量的梯級利用來講,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其次,物質的梯級利用的差距還很大。就像“肯德基”把雞腿和雞翅膀分開賣能賣個好價錢一樣,磷酸制取出來以后,全部用來制成DAP和MAP并不是一個很好的利用方式。最好的方式是能將其中的一部分制成簡單的低品質工業級磷酸鹽產品,從而實現電子級、食品級、工業級、肥料級的磷酸分級,而肥料分級如果能細化到生產DAP、MAP、重鈣等這樣一個梯級,就實現了價值的最大化。
此外,磷酸鹽行業和磷復合肥行業完全分立也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如果能夠結合在一起,就可以很好地實現物質的梯級利用。隨著我國復合肥和BB肥的不斷發展,這一天就會到來。
記者:您曾經在一篇文章中,分析了七種行業要素對磷復肥產業循環發展的制約,您認為,磷肥企業在發展循環經濟過程中應當注意哪些問題?
王江平:目前我國循環經濟存在一些誤區,好像只要“循環”就是科學發展觀,什么問題都解決了,增長方式也轉變了。在此,我希望和同行分享兩句話:循環經濟是有價值的,它可以成就我國磷化工的未來。同時,循環經濟也陷阱多多,希望大家謹慎對待。(本報記者 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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